龙珊新禧十二时辰/戌时/更进一步
(为龙珊贴贴助力,全文5k+,激情码字,一发完)
年节将近,宫中上下为筹备除夕庆典正忙得不可开交。
一则太后在外多年终于回宫,二则国主与白武将军之女正式订下婚约,实在是双喜临门,普天同庆。太医令丁五味和小侯爷赵羽自三天前就在宫中住下了,帮忙处理起诸多繁杂琐碎的庆典事宜。
这时候,只需安心待嫁的白珊珊难得落了份清闲,然而本该高高兴兴的准新娘子,这日却颇有些落寞。
事情还得从昨天说起。
昨天她跟着御膳房的嬷嬷学做了几份玲珑点心,拎着食盒去找司马玉龙时,却被告知国主正在议事,半日见不到他人影。思来想去,只好送来司礼监,顺道瞧瞧五味和赵羽两日来忙的什么。
不想一进门就撞见赵羽拥着他家那位小媳妇软语温存的场景。
盘发的姑娘抱怨着宫门太远再不来了,说罢却是一仰头,笑吟吟在他颊边啄了一下。赵羽立刻从太阳穴红到脖子根儿,呵斥她胡闹。
“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就该亲亲热热的嘛!”小侯爷夫人辩驳道。
便是这一句话,被白珊珊听进了心里。
回去的路上她细细咂摸了一遍自己与他楚大哥之间种种。一见钟情,同生共死,表白心迹,许定终身……男女定情该有的似乎都有了,可若说肢体接触,除去初见的那意外一吻和少的可怜的几次和平拥抱,两人的相处,柏拉图得简直可以称之为客气。
即使已经订亲,所谓的亲密关系,依然未能更进一步。
难道我家国主修佛道修成禁欲系了?
白珊珊陷入深深纠结,直到除夕这日。
宫中礼数本就繁琐,遇上庆典更是只多不少,奏乐歌舞,放鞭开席,赏灯驱祟,一套流程下来,已是戌时将尽。太后旧疾未愈受不得风,早早被司马玉龙劝回寝宫歇下,守岁之事便都交给了他们小辈。
宴会厅里,人声喧嚣渐渐散去。
分桌而坐的几个年轻人遥遥举杯,又看了看彼此正经得有些陌生的装扮,不由噗嗤噗嗤齐齐笑出声来。
“谁家吃年夜饭离这么远啊,生分得跟两军对垒似的!”丁五味卸下太医帽,率先打趣道。
司马玉龙闻言笑了笑,只把目光飘向白珊珊,忙得几日不曾相见,此刻只想好好看看她。然而按着宫中礼制,两人的位子一主一客,一高一低,隔着至少五步远,想说句私密话都难。
的确是磨人的规矩!
沉稳如国主也忍不住在心内吐槽,当即站起身提议:
“守岁也未必要拘在宫中,京城此刻正有花灯游街,不如咱们出宫走走,赶在子时之前回来便好。”
丁五味和赵羽家中那位都是闲不住的性子,自然点头同意。于是一行人欢欢喜喜换了常服步出宫门。
都城的街市花灯如昼,与宫中的庄严肃穆大不相同,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扑簌簌的雪花飘落其间,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甜甜的糖果香。
这样才像过年嘛!
白珊珊舒畅地直了直腰,待一转头,却只见司马玉龙在她身侧,再无旁人。
“咦,五味哥他们呢?”
“大约是跑去看花灯游街去了。”司马玉龙摇着扇答道,随即便被右手边卖茶果的摊子吸引了目光。
这么说,无人打扰。绝好的机会啊!白珊珊登时有了打算。
今晚一定要……争取……更进一步!
眼前正有一对少男少女挽着手嬉笑走过,白珊珊瞧了瞧他们,又瞧了瞧司马玉龙。却见国主松松垂着袖子,金丝滚边的袖角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手背。
嗯,那就从牵手开始吧。
于是白珊珊缓缓伸手探向他袖口。冬夜的风吹得她的手指有些泛红,不过国主的袖底却很暖和,她咬着唇悄咪咪向着热源靠近。
近一分,又近一分了……然而就在快要触上他手背时,司马玉龙忽然拂袖离了她身边。
“蜜饯糖葫芦,倒是新奇!”他上前两步好奇地打量起那摊主手里的五色糖葫芦,当即买下一根。
留在原地的白珊珊只得默默缩回手,尴尬地按了按脑袋。
出师不利啊……
正懊恼时,司马玉龙已接过摊主的糖葫芦,转头递到了白珊珊面前。大红的冰糖葫芦串凝着浅浅一层糖衣,在雪中泛出莹润的光。
她不由愣住:“嗯?给我的?”
“那摊主说,这冰糖葫芦意为红红火火,好事连连,这样的好彩头,自然要送给……”司马玉龙轻笑着顿了顿,眼中缀满温柔。
“……送给我家夫人。”
清浅直白的情话最是让人难以招架,白珊珊看向他,面上微红,心情立刻好了大半。
“那……本夫人就收下了。”她抿抿唇,低头接过。
正欲送到嘴边,拿糖葫芦的手突然被一阵暖热盖住。
“怎么这么冰。”司马玉龙蹙起眉头,立即将她泛红的手裹进掌心,哈了一口热气后,细细搓弄起来。
“宫人们真是粗心,也不备个暖袖。”一面说,一面将她另一只手包进掌中。
暖意从指尖蔓延开来,一丝丝爬上手臂,爬进白珊珊隐隐窃喜的心里。
牵手成功!
她开心咬下一粒冰糖葫芦,糖衣入口即化,真好吃!
都城的花灯游街亥初迎来高潮,观灯的人挤在街道边,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两人被人流卷得有些晕头转向,索性弃了观灯的念头,转身跨进街边一家古玩轩。
“天佑哥想换折扇了呀。”
见司马玉龙在一墙折扇前驻足许久,白珊珊自然看出来他的心思,那喜欢的模样,就差自己伸手去取了。
果然国主优雅一笑:“那你且猜猜,我喜欢哪一个?”
“嗯……”白珊珊咬咬唇仰头看去,梅兰竹菊,高山流水,俱是上品,不过……
“君子当如梅,傲雪凌霜,自有风骨。我想,你喜欢的定然是红梅点雪的这把扇子。是也不是?”
她抬手指向右上角,司马玉龙顺着看去,当即展颜:
“不错,知我者,珊珊也。”
这把折扇与国主的确绝配。清贵俊朗的面容,配上风流潇洒的身段,本已是八分醉人,若再加手上折扇红梅一缀,身后白雪一映,便有了十二分的傲骨风姿,却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孩子呢……
眼见身旁路过的姑娘小姐们频频投来倾慕的目光,白珊珊只得默默牵紧了自家国主的手,心道家里的宝贝养得太好,果然招人惦记。
思忖间,却听得司马玉龙温温柔柔道:
“珊珊,别动。”
“嗯?”她仰起头来,见司马玉龙正定定瞧着自己,然后那张英挺的脸便开始向她缓缓靠近。
干……干什么?白珊珊心内大骇,该不会……难道是要……
她立即闭上了眼睛。
对方温热的呼吸慢慢贴近,淡淡的松香味飘至鼻尖。白珊珊紧张地捏了捏裙角,只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跳得如擂鼓般快。
这样大庭广众不合适吧……可人家国主是先主动的啊……不是一直想更进一步吗,怕什么……
如此想罢,白珊珊当即义无反顾地仰起脸来。
很快,一股热风拂过她的眼睫,白珊珊抿抿唇,片刻后,便听到司马玉龙浅笑的声音:“好了。”
什……什么?
白珊珊疑惑地睁开眼,见司马玉龙正抬手帮她戴上兜帽:“刚刚落雪太多,我已替你吹走了。”
“……”
果然又想多了……白珊珊缩了缩脖子,第二次尴尬到按脑袋。
“怎么了?”不知情的某人终于发现点异样。
“没……没什么,我们再去那边转转吧。”白珊珊闷闷应了一声,忙转移话题,抬手指向街尾。
“好。”司马玉龙点点头,随即一低头,熟练而自然地牵上她的手。
“还是这么冰。”他喃喃着,手心愈发捂地紧了些。
街市之上依旧人影憧憧,灯火辉煌。白珊珊的目光扫过一圈,终究又落到身侧高她半截的挺拔人影身上。点点白雪缀在那人的眉间发梢,经风一吹,飘飘摇摇四散而下,衬得那身月白的袍子愈发地冷,那张温润的面颊愈发地柔……
白珊珊转了转眼瞳,无端便想起那句“陌上人如玉”的诗来。可惜他家国主越是温柔如玉,便越是透出股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若是更进一步,让他俩像赵羽同他家小媳妇那样亲亲热热……白珊珊闭眼想象了一下,当即摇头,根本想象不出来啊喂!
罢了!她低头看了看两人纠缠的袖角,其实这么牵着手也挺好的。
有些感情,未必非得热烈如火奔放如歌,心照不宣嘛!
然而这样简单的二人世界也并未持续多久。
逛到一处热闹的宵夜小摊时,白珊珊想着今夜都是司马玉龙在掏钱,怎么说自己也该表示表示,便主动上前要了两碗汤圆儿。
“天佑哥,你等我一下啊。”
说罢就挤到了摊位前。岂料后排客人突然层层叠叠压了上来,推搡间,白珊珊忽觉腰上一空,去摸时,荷包已不见了。
除夕夜遭窃,这如何能忍!
她当即跳出人群去寻那偷包的贼,只遥遥见一瘦高个的男人捂着衣兜飞快窜进了街边巷子里。
“别跑——抓贼啦!”
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了,白珊珊飞快地撂下斗篷,提步便追了上去。
都城街巷错综复杂,密如蛛网,七弯八拐下来,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那小贼就跑没了影儿。
白珊珊靠着墙根顺了顺气,低头看向沾了几片泥点子的裙角,心道还是平日的轻装方便,真不该穿这身长裙出来。在宫中山珍海味吃了半月,养得轻功都退步了,现在追个小贼都费劲,实在丢人。
“天佑哥,你瞧见那小贼往哪儿跑了吗?”她下意识问道,然而身后无人应声。
回头看时,只有巷道空空,哪里还见什么天佑哥……
白珊珊面上一僵,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刚刚追贼的时候一句话也没留,直接把司马玉龙扔在宵夜摊上了。
“啧——”
完了!白珊珊一掌拍上脑门,刚还说陪他吃宵夜的,这下全搞砸了!
不过好在京城的捕快都不是吃白饭的,等白珊珊懊恼无比地从巷子里绕出来时,府衙的名捕段小云已将那小贼押在了大街上。
“白姑娘,这么巧。”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交代完前因后果。段小云等着回去交差,一摆手便要抽身,被她急急叫住:“等等,我也没报官,你们怎么来的?”
段小云闻言当即摊手:“是楚公子找上我们的。”
“啊,什么……那他人呢?”
“嗯……”段小云努努嘴指向她身后。
“珊珊。”
街头人迹寥寥,熟悉的声音落到耳边。
白珊珊转过身,看见司马玉龙正在不远处的街角等着她,身旁一排八角灯笼映得那月白袍子都泛着招眼的红光。而向来矜贵的国主此刻正抱着自家王后撂下的斗篷,左手托一碗汤圆,右手捏一只荷包,接地气得仿佛等待娘子归家的好丈夫。
白珊珊自然没忍住笑出声来。
“天佑哥,”她上前几步,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荷包,“刚刚……你不会怪我吧?”
“被我家夫人扔在路边,确实是挺伤心的。”司马玉龙苦笑着替她披上斗篷,顺手拈下她发间几片雪花。
“以后遇见小偷,记得报官。只顾自己往上冲,不知道的,还以为京城捕快都不干活呢。”
“嗯,知道了。”
白珊珊闷闷低了头,目光落到那碗汤圆上,愈发懊悔:“都怪我跑那么远,这都放凉了。”
“没事,凉了就不吃了。”
“那不行,汤圆团圆,好彩头必须得有。趁现在我们再去买一碗!”她拗劲儿上来,又存着几分赔罪的心,当即拉过他的手,准备再去寻那卖汤圆的。
可惜两人足足穿过半条街,莫说汤圆,卖宵夜的也见不着几个。
正疑惑时,城楼上的禁鼓响了起来,咚,咚,咚的三声,响彻长街。
“子时将近,珊珊,该回宫了。”
“啊……这么快。”
都城的集会已散,禁鼓声催促着商铺收摊关门,游客们也大多四散归家,不久前还熙熙攘攘的正街登时冷清下来。
正应了那句“良辰易逝,欢情难留”。
两人牵着手并肩向街尾大红朱漆的宫门走去,一时无话。灯火阑珊,连风都显得更冷了些。积雪在脚下咯吱咯吱响着,白珊珊低头迈着步子,只觉倦意连同心底的落寞一齐涌了上来。
万万没想到回宫的第一个年节这样仓促收尾,更进一步的大好机会就这样浪费了,明明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是不是累了?”踱至宫门前,司马玉龙忽然停下步来,微微低头看着她。
“对不起啊天佑哥,”她闷闷道,“说好陪你吃宵夜看傩戏放烟花的,结果全泡汤了。”
下次还不知要等多久呢!白珊珊心内念道,却听对面那人轻轻笑了笑,然后她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傻姑娘,”司马玉龙将人拥得更紧了些,柔声道,“咱们又不是只有一个除夕,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着你。”
馥郁的松香味逐渐将她包裹,白珊珊抿抿唇,也抬手环上了他的腰。
“天佑哥,”她略感委屈地将头埋进他胸口,瓮声瓮气道,“自从进宫之后,咱们好像都生分了,我……我其实,很想同你亲密一点的。”
憋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来了,这感觉也不差,她想。
半晌之后,背后的手松了松。
“珊珊,你可知道姑娘家不需要这么主动的。”耳畔有声音传来。
“嗯?”
夜风卷起司马玉龙鬓边一缕头发,扫得她颈窝有些痒。白珊珊仰起头,见司马玉龙正凝神看着她,漆黑的眼瞳间升起浅浅的雾气。
她蹙起眉头,没太明白他的意思。直到身侧紧闭的宫门“嘎吱”响了一声,几缕暖黄的光照到脚边。
是接他们的宫人来了。
白珊珊忙松开手,条件反射地要从他怀里退出去。然而下一秒,她的唇就被一片柔软覆住。熟悉的气息喷洒在她颊边,温热濡湿的触感开始沿着她嘴角的弧度,缓缓行进。
白珊珊愣怔了一瞬,意识到发生什么后,脸上立刻烧了起来。
“天佑哥……有人在呢……”她低头拉开一点距离,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然后白珊珊就看到那把新买的折扇被“唰”一下抖开,清艳的红梅点雪图将两人的脸挡了个严实。未及反应,司马玉龙的手已抚上她的脑后,略微急促的呼吸再次贴了上来。
夜风微冷,紧贴的唇却是炽热的。
短暂停留之后,起初还不太确定的亲昵,逐渐变得强势而放肆,微醺的气息纠上舌尖,与司马玉龙平日给人的温良感觉全然不同。或许爱人之间的唇舌交缠之趣,都是这样无师自通。
白珊珊的脸上现出几分迷茫,自己的呼吸也有些不受掌控地乱起来。飘摇的数片雪花在两人鼻尖化开,她几乎能听到对方同自己一样砰砰的心跳,更能嗅到他唇齿间残留的一点醉人酒香。
面颊相抵,呼吸交错,太近,太近了。这已是他们从未有过的亲密距离。
原来我家国主也是会主动的,白珊珊终于放下心来,嗯,才不是什么禁欲系!
朱门前落雪纷纷,爱意弥漫,子时钟响,迎新的烟花带着尾声立刻自宫门后绽开,照得皇城内外通明如昼,缱绻依偎的高低身影也自然也写进了夜色。
然而拥吻的两人大约忘了,约定子时要回宫的并不只有他们两个。
于是提着花灯拎着宵夜早早便赶到宫墙边等开门的丁五味和赵羽小夫妻也成功闯入现场,见证了这破天荒的一刻。
次日,《国主与王后除夕一夜》的草拟话本子就在宫中传开了。谁干的,无从得知。
新正中午,宫中的拜年宴上,这一巨大新闻理所当然地被提上饭桌。
脱单先锋小侯爷表示十分欣慰:“我就知道我家公子定然深爱白姑娘,才不是不解风情之人。”
恋爱高手侯爷夫人表示非常不解:“国主要想和王后单独相处,直说就是了嘛,干嘛费尽心思把我们叫出宫又把我们支开?”
妇女之友丁太医表示相当愤怒:“小情侣回宫去做什么不行,非得堵在宫门前亲热,存心不叫我这单身汉好过!”
而准皇后白珊珊则表示羞于见人:“现在全宫上下都知道除夕夜国主与王后深情拥吻……这更进一步,也进得太兴师动众了吧!”
对此,当事人司马玉龙只回了一句话:
“情之所至,意不自禁。”
上一棒@易溪
下一棒@风烟过处
评论(30)